他终于站起来,把枪别在裤腰上,撑了一根栗枝丫。腿不听使唤,一迈步子骨头眼就叽里咔嚓地叫,疼得肠子直转圈。
要是花二姑娘在这儿就好了,他想。他不稀罕蓝埠街的女人,蓝埠街的女人就像蓝埠街的烧鸡,谁都能吃,只要有钱。他嫌蓝埠街的女人不干净。花二姑娘是真真的黄花闺女。头一回跟花二姑娘办那事,不是在床上,是在磨盘山的老桑树下。小女人犟得邪乎,像个爱尥蹶子踢人的小母马。他把德国造抵在她的肚子上,她还啐他一脸唾沫。
后来他差点儿算了。李大少说,入了联防团,就跟以往不一样了。联防团是官办的,吃官饭的人不能动良家妇女,实在打熬不住,可以到蓝埠街过夜。
可他偏偏就不喜欢蓝埠街的女人,偏偏就喜欢没开苞的黄花闺女,就喜欢浑身犟劲的花二姑娘。那天他离开老桑树都丈把远了,花二姑娘还往他背上射唾沫。
花二姑娘说:杂毛种你不给钱就想走?
他说:又没弄你凭啥给你钱?
花二姑娘说:你摸了俺。
他说:你又不是蓝埠街的婊子,摸一把也要钱?
花二姑娘说:你摸了俺你得赔俺的脸子钱。
他把一块大洋掰成两半拉,斜着眼看着花二姑娘说:摸一回给一半,再让摸一回,这半块也归你。
花二姑娘说:一筐桑叶都让你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