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强调“礼”的社会,如不是在物质财富已经非常富足的情况下,人们对物质的追求让位于对美的追求之际,那么,这个“礼”,无非是维护“尊尊亲亲、上上下下”的秩序不变的一个漂亮的谎言。愈鼓吹“礼”,就证明其上层的特权愈在膨胀,愈在坚持其宗法、伦理和血缘社会的基础——极权统治、专制主义、划一的不可选择的强迫意志等等。“礼”的保守性、传统力量之重,没有谁不深深感受到。所谓“社会的每一个进步,都得以道德的沦落为代价”,便是这个道理。什么“礼崩乐坏”、“道德沦丧”、“世风日下”,恰巧是社会变革的必然表现,用不着对此忧心忡忡、狂叫乱喊。以“礼”杀人,便是中国古人所说的“软刀子杀人不见血”。每当“礼”的呼声骤起之际,必定是变革受挫、百姓遭难、舆论窒息、社会倒退的时候。统治者恰巧在这“礼”之下重新巩固了他的专制极权。
这便是“礼治”,是孔子的“礼治”的本来面目。
这位鼓吹“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的孔子,也便常常露出其狰狞的面目,一旦听到民变,他便决不犹豫,极力主张“杀之!尽杀之”!凶狠之至。当他听到郑国的子大叔“尽杀蓬符之盗”的消息时,便大加赞赏,潇潇洒洒,振振有词地发表一番宏论:
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左传·昭公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