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极度的痛苦中,蜷缩着熬过了这几个小时,他的背靠在两堵墙的交叉处,脚缩得靠近身体。他就这样坐在墙角里,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蓦地,门打开了,一缕灰色的晨曦射进了牢房。囚犯们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像一堆昆虫。这缕光线使他们蠕动起来,但是尚未有人爬起来,便传来一声吼叫:“所有的人全都出来!”
士兵走进牢房,他们用枪捣着、戳着,把所有的人叫了起来。那个年轻人站起身后便又开始呜咽:“哦,妈妈——妈妈——”甚至当一个士兵用枪托重击他的头部时,他仍不停地哭着喊叫,好像这就是他的呼吸,他无法停止,好像只有这么做,他才得以生存。
所有被关押的人都默默地——除了那个年轻人——步履不稳地朝前走去,每个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茫然的神色。与此同时,一个士兵提着一盏马灯站在旁边,每过去一个就照一下他的脸。源走在最后,来到那个士兵跟前时,马灯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因为在漆黑的牢房里过了一夜,亮光使他突然失去了视觉。就在他什么也看不见的一刹那,他感到有人狠狠地将他一推,把他推倒在被锤平的泥巴地上。随即,他听到了锁门的声音。就他一个人留下了,他仍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