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评]
此词写杭州的繁盛和西湖的佳丽,体现了柳永以赋法为词的优长,可谓是一以词体写就的一篇杭州赋。起笔三句擒题,叙钱塘形势之胜,俯瞰东南,纵览今古,从时空两方面拓展了词境,气势博大开阔。“烟柳”以下,直至“钓叟莲娃”句,皆描状都市之盛庶,以如椽之笔勾勒出一幅全景式的画面。先以“参差十万人家”,总写杭州之物阜民康,随即分写城外的钱塘江潮和城内的市肆,一以见枕潮坐汐,壮阔汹涌,一以见商业繁荣,士民殷富。铺排有序,层次井然。下片前半段专咏西湖,“重湖”句,写湖山全景,清丽无比;“三秋”二句,写四时风光,夏荷秋桂,与湖光山色交织;“羌管”二句,写湖中的昼夜笙歌;“嬉嬉”句,写湖中人物,渔翁羌管,莲娃菱歌,人与景相映成趣。从四个方面写尽了西湖的美景,有总叙,有分写,经纬严密,虚实相间,充分体现了慢词胜于小令的曲尽形容的表现能力。其中“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二句,一写桂子飘香之久,与“叠巘”相应;一写荷花种植之盛,与“重湖”相应,参错交织,极见匠心。据说“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一三),可见在一个多世纪之后,此词仍有如此广泛的影响力。“千骑”以下,一般都据《鹤林玉露》及杨湜《古今词话》诸书,认为是对当时两浙转运使孙何的称美之语,并谓柳永与孙何为布衣之交。但据吴熊和先生考证,此词必为投赠杭州知州之作,但孙何仕履中并无“知杭州”、“帅钱塘”之事,且两浙转运使治所在苏州,而非杭州,另外两人年龄也相距悬殊(孙何任两浙转运使时,柳永才十四岁),故此词当与柳永《早梅芳·海霞红》词一样,都是投赠给杭州知州孙沔的,时为至和元年(1054)二月至嘉祐元年(1056)八月之间,此词即作于至和元年中秋府会之际(参见吴熊和《柳永与孙沔的交游及柳永卒年新证》一文,见《吴熊和词学论集》)。《宋史》孙沔本传说他“跌荡自放,不守士节”、“淫纵无检”,还曾因“喜宴游女色”,坐废多年,这种放浪淫佚的生活作风,倒是与柳永十分相似,这或许即是他们二人能成为“布衣之交”的缘由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