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她叫我来的,我现在就要去见她。”阿辽沙坚决地站起身来。
“哎,亲爱的,亲爱的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也许最主要的问题就在这里。”霍赫拉柯娃太太大声说,忽然哭了。“上帝证明,我是诚心诚意把丽萨托付给您的。她瞒着母亲叫您,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对不起,我可不能把我的女儿那么轻易地托给您的哥哥伊凡·费多罗维奇,虽然我仍旧认为他是最有骑士风度的青年人。可是您想想看,他忽然跑来见丽萨,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怎么?怎么回事?什么时候?”阿辽沙十分惊讶。他不再坐下,站在那里听着。
“我来告诉您,也许我就是为这事请您来的,因为我已经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请您来的了。事情是这样的:伊凡·费多罗维奇从莫斯科回来以后一共到我家里来了两次,第一次是朋友拜访的性质,第二次是最近,卡嘉坐在我这里,他知道她正在我这里,就来了。我明知他现在事情本来很忙,Vaus com-prenez,cette affaire et la mort terrible de Votrepapa,①自然并不要求他常来拜访。但是现在忽然听说他又来过一次,不过没有到我这里,却到丽萨那里。这已经是六天前的事了,他到这里坐了五分钟,就走了。过了三天以后我才从格拉菲拉那里得知这件事,这简直是给了我当头一棒。我立刻丽萨叫来。她一直笑着。她说,他以为您已经睡下了,所以到我这里来问候您的健康。自然,事情是这样的,不过丽萨,丽萨,天啊,她真让我生气!您想一想,忽然有一天夜里,——那是四天以前,就在您最后一次来过那天,——忽然夜里她发起病来,又喊又叫,犯了歇斯底里病。为什么我永远不发歇斯底里病呢?以后第二天又发,第三天又发,到了昨天,到了昨天就犯精神错乱症了。她忽然对我说:‘我恨伊凡·费多罗维奇,我要求您以后不接待他,不许他再登我家的门!’我被这突如起来的事情弄得愣住了,就反驳她说:这样正派的青年,这样有知识,还遭到了这样的不幸,我怎么能不接待他呢?——我说不幸,因为这一切到底是不幸,而不是幸福,对吧?她听了我的话,忽然哈哈大笑,您,笑得真是可气。但是我很高兴,心想我到底把她逗笑了,这回不会再发病了。正好我自己也想不再接待伊凡·费多罗维奇了,因为他没得到我的允许,私自作古怪的访问,我还想要向他提出责问哩。可是今天早晨丽萨醒来,忽然对尤里亚大发脾气,竟打了她一下嘴巴。这未免太不象话了,我对于我的女仆永远是客客气气的。可是过了一小时以后,她忽然又抱住尤里亚,吻她的脚。她还打发人来对我说,她不愿到我这里来,以后也永远不再和我相见了。但是等我自己跑去找她时,又迎上来吻我,还哭了起来,吻完以后,就一句话也不说,把我推出屋外,因此我始终也闹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亲爱的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现在我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您的身上,不用说,我的一生的命运也都攥在您的手里了。我只请您到丽萨那里去,向她打听明白这一切,这事只有您一个人才办得到,然后再请您来对我,对我这个母亲的说一说,因为您要明白,要是照这样下去,我活不了啦,我简直要死,不然就只好逃出这个家。我再也受不了啦。我本来有耐心,但是我会耐不下去的,那时候……那时候真是可怕。唉,我的天呀,彼得·伊里奇您可来了!”霍赫拉柯娃太太一看见彼得·伊里奇·彼尔霍金走进来,就突然满脸放光地喊了起来。“您迟到了,您迟到了!好吧,请坐。您说吧,解开我的心病吧。这律师到底怎么说?您到哪儿去,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