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刚和孩子父母通过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她走过来,用双臂将我抱住,问我她能做些什么。“我必须得坚持下去。”我说。但是,我的身心已经被掏空了。在前两周里支撑着我的肾上腺素、这个项目对我的所有意义以及与全世界分享这座乐园所带来的欢愉,全都枯竭殆尽了。按照计划,30分钟后,我将要会见中国国务院副总理、美国驻华大使、中国驻美大使、上海市委书记以及上海市市长,还要带领他们参观乐园。但我感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最后,我联系了我的团队,让他们来酒店休息室见我。我知道,如果把刚才的对话讲给他们听,我一定会再次落泪,因此,我用寥寥数语带过,并把自己对马特·格雷福斯的承诺告诉了包正博。“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包正博说完,立刻把话传给了他在奥兰多的团队(他们采取的行动非同凡响。奥兰多迪士尼世界共有几百个潟湖和沟渠以及几千条鳄鱼,不到24小时,他们就在面积为两个曼哈顿之大的乐园里四处拴起绳子,扎起栅栏,并竖起标牌)。
我出发与贵宾们会面,和他们一起乘坐游乐设施、摆姿势合影。我强颜欢笑,把预定流程一项项往前推进。表面所见往往并不是内部实情的真实反映,这件事,便是个鲜明的例子。按照日程计划,参观结束后,我要在乐园里聚集的数千名游客和全中国电视机前数以百万计的观众面前发表演讲,然后剪断彩带,正式对全世界打开上海迪士尼乐园的大门。迪士尼入驻中国内地是一件大事,来自全球各地的媒体工作人员悉数到场。习近平总书记和奥巴马总统都写来贺信,我们计划在开幕仪式上宣读。我非常清楚整件事情的重要性,但即便如此,电话中马特·格雷福斯声音里的悲痛,却仍然在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