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堂长从迦玛小姐手里接过一杯放好糖的咖啡;平时很热闹的早饭要这样闷声不响的吃下去,副堂长想着就害怕。他既不敢望脱罗倍的冰冷的脸,也不敢望老姑娘的恶狠狠的脸;只能转过身去逗弄那条又胖又大的哈巴狗,免得发僵。它躺在火炉近边的一个靠垫上,从不走动,左边摆着一个小盘,装满了好吃的东西,右边放一碗满满的清水。
皮罗多对哈巴狗说:“唔,小家伙,你也等着你的咖啡吧?”
那条狗算是家里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可是已经不会叫了,只让女主人一个人说话,所以并不讨厌。它把陷在肉裥中的小眼睛抬起来望了望皮罗多,又假痴假呆闭上了。要了解副堂长的苦闷,必须知道他生性多嘴,喜欢敞开洪亮的嗓子说上一连串废话,像个皮球在地下乱跳,空响一阵。他认为讲话能帮助消化,却说不出半点医学上的道理。迦玛小姐也相信这个养生之道,过去虽然与皮罗多不和,饭桌上仍旧和他交谈;可是最近几天,副堂长花尽心思逗迦玛小姐说话,迦玛小姐也不开口了。
脱罗倍平日听他们俩谈天,几乎老是抿着嘴冷笑。我们的故事范围不大,这种对白只能举出个把例子,但已经足以把内地人的鄙陋生活描出一幅完整的图画了。皮罗多神甫和迦玛小姐对政治,宗教,文学的见解稀奇古怪,风雅的读者或许也高兴领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