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信,见者数人,知者亦数人。或曰:“不理他”;或曰:“此信是陈润夫寄与杨彝翁及足下者。”杨滇人,其知四川人数,自不如足下之悉,应由足下自拟一信,致润夫、子钧,言明蜀中京官出京者不过十人,皆未走德州。且尚惠臣观察来信,他省亦无滞于德州者。上海蜀绅何人,乃欲凭空硬断截留二千于山东乎。宜出知单,令乡人勿遽搭救急会船,以免胶葛。窃思此事,由足下经理于先(上海报亦列有兄名),致信润夫、子钧,乃分内当为,并非越俎,何妨急草,由广信通信局代去。[177]
对此函,于式枚如何回复,高枏此后的日记并没有记录。高枏本人此后也曾“作一信寄陈润夫,并拟一电,皆言京官三十余人在京,西赴者十三人,无一至德者,应请拨还京中”[178]。拨往德州之二千金有无拨还京中,《高枏日记》也无记载。其实,单就《高枏日记》所呈现的高枏对于拨往德州之二千金的锲而不舍的追问而言,已充分表明庚子年对于京官的救援行动,远非往日赈济水旱灾民可比。被救援的京官们,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知识水平、判断能力等方面,均丝毫不逊色于援救者。这使得援救者不但失去面对被援救者的优越感,而且稍不注意便会被质疑,乃至被批评。如《高枏日记》十月三十日便有如此记载:“又闻杨莘伯、杨彝卿为救济船事,各赚万余金,各有被骗,大起嫌言。有控之于合肥者。合肥曰:‘若何如此丢脸。’遂怄气而病。”[179]杨文骏、杨崇伊究竟有无借“救济船”之事,“各赚万余金”,已无从查考,但这样一种传言无疑将给救援者以极大的压力。在这场对于京官的救援行动中,救援者须尤为谨慎和遵守规矩,因为窘迫的境遇使得留守京官们,会以挑剔的目光审视救援者们的一举一动。